第228章 無影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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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8章 無影手
其實當初方姥娘動手術回來以後方二舅就上門給過錢接老娘回去, 方荻花沒要錢也沒放人，方姥娘也主動要回去。
方二舅就回去和大哥大嫂商量，說不能讓小妹自己花錢, 自家咋也得平攤藥費啥的。
大舅媽雖然不大樂意, 但是方大舅答應她也就沒意見，方三舅兩口子卻不肯, 一直拖著。
方大舅罵三弟好幾次，最近一次又說他：“娘去閨女家住住散散心也挺好，在那裏過年算怎麽一回事？讓人家戳脊梁骨, 笑話三個兒子容不下老娘？”
不孝順自古以來就是對子女最重的指控了。
方三舅也扛不住，終於松口願意分攤錢。
他們也看明白了，要是三個兄弟不攤錢小妹就不放老娘回來, 老娘自己估計都不肯全兒子們的臉面兒呢。
方三舅松口, 雖然三舅媽不樂意，但是不好使。
於是三家湊了錢, 又扛上一袋子糧食, 過來接老娘回去過年了。
方荻花依然不想要錢, 她之前就跟老頭子商量過的，他們給老娘養老，反正老頭子有工資, 她也賺錢, 不拖累兒孫們就是。
方姥娘卻一把將錢拿過去，呸了一聲數了數，十塊五塊一塊五毛的都有, 零零碎碎的, 一共有六十塊錢。
一家二十塊，比起她看病買助聽器這些花用的還差點, 再有去看病的路費、夥食費……
方荻花見老太太有點撅嘴，似乎不滿意，她就把錢拿過去，對倆哥哥道：“行，這些也夠了。”
方姥娘道：“有單子的，花了差不多一百，還有……”
方大舅臉色一僵。
年底分紅了，一家拿二十不困難，再多就有點緊張。
就二十塊老三媳婦兒都是哭著拿出來的。
方荻花道：“夠了，多的紹棠給墊上了，他和姥兒親。”
方大舅臉色還是有點不好看，陸紹棠給姥兒花錢，可孫子們卻沒呢。
方家現在已經五代同堂了的，家口多，花用也大。
方姥娘倒是松口了，她道：“花兒，我住這些日子，也得家去過年了。”
她知道，過了年就要春耕春種，家裏都忙，大人孩子都得下地。
她回去還能幫著孫媳婦兒們看看孩子、做做飯啥的。
在這裏花兒也不讓她幹啥活兒，她都使不上勁，整天白吃白喝的自己心裏不踏實。
主要是老大和老三媳婦也有意見，回頭自己死了，讓他們兄弟姊妹不和也不好。
方荻花也知道這個情況，越知道越不想讓老太太回去，九十的人了，還要給家裏做飯幹活兒？
你能自己穿衣洗漱吃飯上廁所就夠能耐的了，不給兒女添負擔就很好，不用要求那麽高。
她除了直來直去不會拐彎，更不會委婉表達自己不想老娘回去的意思。
“過年還早呢，不急吧。”
方大舅：“這不都臘月了嘛，家裏孩子們也想奶奶和太奶，尤其高粱和紅豆幾個女孩子，天天念叨太奶什麽時候回家。”
林姝看婆婆的神色，就笑道：“大舅二舅，之前高粱和紅豆不是還想跟著秀秀學做衣服嗎？現在臘月也沒活兒，不如讓她們過來住些日子，跟秀秀學學，等年底就和我姥兒一起回家唄。”
人家今天扛了一大袋子糧食來，讓倆姑娘過來住半個月也行。
主要是現在訂單越來越多，秀秀一個人忙不過來，林姝……挺懶的，偶爾做件衣服或者設計個新樣子還行，讓她跟裁縫那麽天天做她受不了。
不如多教幾個知根知底、品性不錯的女孩子，到時候也能和秀秀做伴兒，互相幫襯。
林姝對高粱和紅豆的印象不錯，高粱憨厚實在和方二舅挺像，紅豆聰明伶俐但是看著也還單純，主要是她倆對方姥娘挺孝順的。
林姝這麽一說方荻花就同意了。
她也覺得給秀秀找倆姑娘做伴兒挺好，要不整天在家裏憋著做衣服以後咋找對象啊？
再者現在政府都提倡晚婚晚育，高粱也不急著說親，過來學點手藝以後能找條件更好的對象。
她讓陸翠翠去喊陸秀秀過來。
陸秀秀倒是挺樂意的，她不樂意出去走親戚、社交，但是有同齡女孩子一起玩兒她還是很開心的。
方大舅見狀，就道：“那也行，等小年我再過來接她們。”
方二舅：“那我明兒再送袋子糧食過來。”
方荻花：“不用，這不是有一袋子了？咱娘的就算了，她飯量小。”
現在一頓飯能吃一大碗菜湯泡煎餅的方姥娘：……？
第二天方二舅給倆女孩子送過來，還是重新推了一袋子玉米，又交代高粱和紅豆好好跟秀秀學做衣服，等她們學會做衣服家裏也湊錢買臺縫紉機。
方二舅和老娘、妹妹聊一會兒也不肯留下吃午飯就走了。
紅豆對學做衣服挺高興的，高粱對做衣服熱情就一般，但是能過來跟秀秀一起玩兒總歸是高興的。
大冬天外面也沒什麽好玩兒的，陸秀秀下午就開始帶她們熟悉縫紉機，學簡單的直線絎縫技巧。
紅豆在這方面有點天賦，秀秀一說她基本就能踩直線，還能學著把布片車在一起。
紅豆學得很認真，她喜歡做衣服，進步就挺快，廢寢忘食地學。
兩三天的功夫紅豆就熟悉了縫紉機，秀秀讓她給家裏人補衣服來練手，再學學鎖邊、釘扣子等簡單的活兒。
林姝見秀秀教得很好，也不用費心，畢竟陸秀秀的基本功學得可紮實呢。
高粱就……一般，她看著那些布料就頭大，上個廁所的功夫就溜達到制香廠去，然後就主動給方荻花打下手，且一學就會。
她喜歡幹這種要點力氣的活兒，不喜歡幹太精細的。
方荻花也沒拒絕，就讓她跟著幹。
高粱就歡喜得很，每天非常勤快。
原本陸二哥不在方荻花還有些累，這會兒有高粱的加入她又輕松起來。
方荻花就跟悄悄林姝商量想把高粱留下，以後不是農忙的時候就讓她過來幫忙，可以給她工錢。
林姝笑道：“娘，制香廠添人你說了算。”
方荻花找回來的人個頂個的能幹，且不會生事兒。
就說許二柱夫妻倆跟許大柱夫妻倆那真是……不像一個娘生的，哦，他們不是一個親爹，所以差別還是挺大的。
許二柱和順妮兒在這裏幹活兒，給許大柱夫妻嫉妒得不行，好幾次讓金瓶兒幫忙走關系想讓他們也進來，方荻花都沒答應。
林姝覺得婆婆這點很厲害，就是能頂住人情的壓力。
而方高粱也的確能幹，頗有方荻花的影子，林姝自然樂意。
如此過了幾天，明天便是臘八節。
一早方荻花和陸老爹想甜甜和盼盼了，就跟林姝商量給他們接回來。
陸老爹：“倆孩子不在家，總覺得少了點什麽，這吃飯也不香。”
林姝笑道：“那我明天去給他們接回來。”
方荻花道：“天兒怪冷的，你騎車帶倆孩子不安全，讓你大嫂去。”
因為林大姐他們一家還要去農場找侯父侯母過年，前兩天林姝陪著大姐回了一趟娘家。
臘月冰天雪地的，兩人騎車你帶我我帶你的，結果林姝騎車的時候摔了。
兩人穿著厚棉衣都沒受傷，不過林姝胳膊和右胯外側還是磕了淤青，她皮膚白細，淤青看著有點嚇人。
陸紹棠心疼就跟方荻花說家裏有事兒不要讓林姝騎車出去。
方荻花知道以後也不敢再讓她大冬天騎車出門了。
林姝不好意思地咧咧嘴，還想給自己找補一下。
林大姐笑道：“林家屯也裝電話了，你給去個電話，讓林躍送回來就是。”
林姝就掛了個電話過去。
午飯前林躍就推著一輛獨輪車把三個孩子送回來，還帶了兩條大草魚，在結冰的水桶裏竟然也沒凍死。
另外他們還帶了一個大大的棗山餑餑，一塊紅棗黃米年糕，這是解二舅和解二姨送的謝禮。
陸家給的膏藥和藥酒他們用著極好，感激得很，之前給錢林母不肯要，他們就送了點吃食。
“娘！”
“爺，奶！”
“三姨！”
“哥哥姐姐……”
三個孩子嘻嘻哈哈地一邊往家裏跑一邊喊，“我可想你們啦！”
那小嘴甜的讓人一點都不懷疑真實性，如果大家不知道他們自己要求在姥兒家住好些天不肯回來的話。
陸老爹還是很高興，挨個顛了顛，“謔，在姥兒家吃的挺好啊，都重了呢。”
侯偉舉著手顯擺道：“姥兒和姜奶奶還給我們縫了手套。”
甜甜的是紅色條絨的，盼盼的是墨綠色的，侯偉是藍色的。
陸老爹就挨個誇了一遍好看，給三個孩子得意得不行。
陸老爹對方荻花道：“孩子都回來了，咱家是不是得殺豬了？”
林姝聽見忙道：“爹，我大哥二哥還沒回來呢。”
陸紹棠在不在家不影響殺豬，但是大哥二哥還是要在家的，他們可是主力呢。
陸老爹有些不情願地道：“好吧，再等幾天。”
見他們回來，高粱、紅豆也跟著秀秀、侯瑩出來和他們打招呼。
三個孩子見家裏又多了兩個漂亮大姐姐，高興直擺手，他們可喜歡熱鬧啦。
盼盼嘴甜地哄人：“早知道高粱姐姐和紅豆姐姐也來了，我們就早點回家了。”
紅豆正學踩縫紉機呢，用林姝給的細棉布車了幾條手帕子。
林姝給畫了幾個簡單別致的圖案，紅豆也學著用彩線車出來，瞅著比買的手帕好看。
家裏孩子們人手一條，大家都挺高興。
陸老爹沒撈著殺豬，但是為了表示自己很高興孩子們回來，中午他讓陸大嫂把家裏那只不咋下蛋的母雞給殺了。
現在家裏生活好，不缺雞蛋吃，肉還是不能隨便吃的，所以只有肉才能表示他的心意。
冬天冷，炒菜涼得快，林姝就給家裏做燉鍋子吃。
母雞燉爛，每人喝上半碗雞湯，再加水燒開涮菜吃，這季節也就是白菜、蘿蔔、土豆，還有稻草蓋的菠菜、韭菜，再就是自家生的豆芽，加上寬粉皮，倒是也豐盛。
林躍被留下和大家吃了一頓鮮美的雞湯鍋子，等他走後甜甜就摟著陸老爹的脖子開哄，先幫爺爺捋了捋下頜上的胡須，笑道：“爺，你是不是吃醋啦？放心吧，我們雖然在姥兒家玩兒，心裏還是跟你最好呢。”
雖然知道她是哄自己的，陸老爹還是美得很。
他笑道：“爺爺才不吃醋呢，你們姥兒和姥爺對你們好，我不知道多高興呢。”
甜甜再次肯定道：“爺你放心，我還是跟你最好噠。”
方姥娘笑道：“唉喲，可別讓你爹聽見，你爹指定吃醋。”
她可發現了，別看紹棠瞅著怪冷的，其實是個醋壇子。
盼盼：“太姥兒，放心吧，不管甜甜說啥，她心裏肯定和我娘最好。”
不管她嘴裏最喜歡誰，那都是哄人開心的。
這可年底要發壓歲錢了呢。
陸老爹笑道：“那爺爺一點都不吃醋，你們跟娘最好就對嘍。”
原本他們以為陸二哥夫妻倆臘八節能回來，結果臘月十四才和陸紹棠一起回來。
這一趟兒陸紹棠又拉回來幾桶酒，是楊淑敏、嚴振東以及倆軍區領導讓幫忙泡藥酒的。
林姝還怕他嫌幫人帶東西不耐煩呢，悄悄戳了戳陸紹棠的腰，“以後要是不樂意幫他們帶東西就說不方便，他們不會介意的。”
陸紹棠捉住她的手握在掌心裏，“方便的，並不是特意幫他們帶，順便的。”
即便不順便，媳婦兒有需要他也會幫忙的，反正也沒耽誤工作。
林姝笑道：“這一次多泡些治風濕的，你帶過去放在八號院兒給自己人喝。”
陸紹棠想了想單位經費包括醫療費用，這個也算醫療，點點頭，“好。”
他扭頭看看，“他們還沒回來？”
林姝知道他想孩子，“回來了，在家待不住，去找小悠玩兒了。”
應該說去作許母了。
大丫二丫在這裏幹活兒，邱二婆子就沒事兒找事兒。
許母也不知道是少根筋兒還是故意的，自打開始優生優育後就愛和邱二婆子交往。
冬天沒活兒，許母就總邀請邱二婆子去她家說話，言談間少不得要罵罵兒媳婦、丫頭片子之類的。
說這些就罷了，關鍵她倆還說林姝挑唆周秀蘭和閨女們跟邱進田離心，還把大丫二丫叫去白幹活兒不給錢，兩人都把兒子被逼結紮的事兒賴在了林姝頭上。
許小悠氣不過就和她們吵，結果她勢單力薄沒吵過倆老婆子就過來搬救兵。
盼盼甜甜就帶著一幫孩子去許家吵架。
林姝讓陸紹棠去接孩子，順便把小悠快快帶過來吃飯，如果看到陸合歡許詩華讓他們也過來。
陸紹棠答應一聲就走了。
林姝便準備做晚飯，明天要殺豬，到時候有殺豬菜吃，今天晚上就做簡單點，吃疙瘩湯。
蔥花熗鍋加點豬油把小土豆塊翻炒一下，添水燒開然後往裏放面疙瘩，面疙瘩熟了的時候攪拌一碗雞蛋液進去，要出鍋的時候再倒一盆菠菜進去。
泛著油花兒的疙瘩湯裏面有黃色的大塊雞蛋花，翠綠的菠菜，看著就特別有食欲。
陸二嫂做完手術心情很好，因為林姝和陸紹棠幫了不少忙，她這會兒對林姝也親熱得很，不停地說大城市、大醫院的見聞。
林姝倒是沒怎麽樣，陸翠翠先撇嘴，譏諷道：“我三嬸兒去祁州多少回了，什麽不知道？”
還用你顯擺？
哼！
陸二嫂一回來就被閨女氣到，擡手想打，陸翠翠已經跑了。
她氣得跟林姝抱怨道：“你瞅瞅她，天底下有沒有這樣的閨女？跟自己娘和仇人似的，就見不得我高興。”
林姝也不勸，因為陸翠翠諷刺她娘的表情和陸二嫂如出一轍。
這母女倆互看不順眼，但是局外人看她倆那脾氣是特別像的，對彼此都尖酸刻薄卻又不承認。
林姝做完飯，把疙瘩湯盛出來，放在桌上涼著方姥娘他們先吃。
方姥娘：“紹棠不是接孩子去了？咋這會兒還沒回來？”
林姝：“沒事兒，一會兒就回來了。”
疙瘩湯人人有份兒，回來吃也一樣，到時候不燙了孩子們更喜歡。
被大家惦記的陸紹棠此時站在許家院子裏，冬天冷大家都在屋裏，院門開著但是房門緊閉擋風，他在外面招呼一聲沒人應就進來了。
然後他站在院子裏聽著屋裏唇槍舌劍的就有點……懵。
甜甜：“邱奶奶，大丫爹咋現在整天躺在炕上不幹活兒？他是癱吧了？”
邱二婆子：“你個丫頭片子，說話怎麽恁惡毒？”
盼盼：“沒癱吧咋躺炕上不幹活兒？聽說飯都得端到嘴邊兒，不是大丫二丫說的呀。”
花花搶著道：“我們說的。”
紅紅：“我們看見的。”
她倆是邱婆子的孫女，邱二婆子可不敢打罵她們。
邱二婆子：“胡說八道，小小年紀就嚼舌頭小心長不大，以後嫁不出去！大丫爹那是秋天幹活兒累著了，冬天可不得歇歇？”
孩子們又起嘴巴色地懟她，“秋收的時候他可懶了，非說自己結紮了沒力氣幹活兒，就偷懶，大隊長都罵他了！”
“對，今年大丫家工分都少一些，又欠大隊錢了。”
“大丫爹還想讓大丫二丫養他呢，老大個人真不害臊！”
盼盼：“太出名了，我姥兒村裏都知道了！”
邱二婆子臉皮漲紅，“哪有你們這麽碎嘴子的？還跑林家屯去說！”
甜甜：“並不是我們說的，是人家電工過來學習看見的，回去說笑話呢。說大丫爹使喚兒子閨女幹活兒，說他得歇歇養老了，才多大就養老了？我爺奶那麽大年紀還幹活兒賺工分呢！”
“就是懶得！”
“懶漢就得收拾！”
許母：“行啦，看給你們能耐的，小嘴叭叭的討人嫌，小心嫁不出去！”
盼盼：“沒事兒的，你看你們倆老嘴叭叭地整天嚼舌頭說閑話，不是也沒打光棍兒？”
“就是，你們才是碎嘴子呢！”
“老碎嘴子！”
幾個孩子把許母和邱二婆子氣得吱哇亂叫，拿笤帚作勢要打他們，當然不敢真打，就是比劃嚇唬。
幾個孩子就嗷嗷叫著往外逃，“快跑！老妖婆打人啦！”
每次遇到危險盼盼都是讓甜甜先跑的，他和虎子花花斷後。
甜甜跑出屋門，一頭紮在陸紹棠腿上。
陸紹棠忙給她抱起來。
甜甜喜出望外，眼睛亮亮的，“爹，我爹來了！”
屋裏的許母和邱二婆子聽見，忙把笤帚扔了。
許母也是破罐子破摔了，自打兒子結紮以後她就單方面和陸家絕交了，雖然害怕陸紹棠但是她躲在屋裏不肯出去打招呼。
陸紹棠也不進去，知道許詩華和陸合歡還沒回來就讓許小悠帶弟弟一起過去吃飯。
許小悠先回屋背快快。
冬天冷，雖然她和許母不和，但是白天都在一個炕上取暖，省柴火。
快快九個月了，如今會坐會爬會咿咿呀呀。
他看見姐姐伸出雙手，就知道這是要抱他，立刻高興得流著哈喇子快速匍匐往前爬行。
邱二婆子就小聲嘲笑道：“看，像個大□□。”
她知道許母不喜歡陸合歡的孩子，自然不避諱在許母面前說。
許小悠扶著快快站在炕沿上，要去小舅家，懶得和邱二婆子再打嘴架。
快快扶著姐姐，兩條小胖腿兒非常有力地蹦跶。
這個月份的孩子手特別快，力氣還大，他看邱二婆子湊過來，還露出和別人不一樣的表情，擡手就是一爪子。
“嗷~”
邱二婆子被快快一爪子抓在臉上，當即就沒了一小條皮肉，疼得她嗷嗷叫喚。
許母忙呵斥：“你這個欠打的熊孩子！”
趁著許母幫邱二婆子看臉的時候許小悠趕緊抱著弟弟走了。
陸紹棠他們還等在院子裏，聽見聲音原本要進去，就見許小悠抱著孩子出來。
快快九個月，被餵養得胖乎乎的，又是學站的時候一點不老實，兩條小胖腿兒總要蹬著往上躥。
許小悠現在抱他很費勁了。
陸紹棠直接把快快拎過去，又接過快快的小包被給他一兜，也沒搭理許母兩人直接帶著孩子們走了。
林姝看他們回來就從鍋裏給盛疙瘩湯。
人多，一個桌子坐不下，大家都是分撥吃的，其他人基本都吃完了。
陸老爹和方荻花還坐在桌前跟林姝說話，主要是說藥酒的事兒。
見他們回來，陸老爹就把快快接過去，讓陸紹棠他們吃飯。
林姝用碗給快快也盛了一勺面湯，裏面沒有疙瘩，都是湯，給他香香嘴。
林姝把碗放過去的時候許小悠臉色一變，大喊：“別抓！”
快快那無影手相當快，一爪子就朝碗裏抓過去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進自己嘴裏。
他一來就瞅著別人跟前有個大碗，裏面盛著很香很好吃的東西，這會兒看到自己跟前也有個，豈能不抓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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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當初方姥娘動手術回來以後方二舅就上門給過錢接老娘回去, 方荻花沒要錢也沒放人，方姥娘也主動要回去。
方二舅就回去和大哥大嫂商量，說不能讓小妹自己花錢, 自家咋也得平攤藥費啥的。
大舅媽雖然不大樂意, 但是方大舅答應她也就沒意見，方三舅兩口子卻不肯, 一直拖著。
方大舅罵三弟好幾次，最近一次又說他：“娘去閨女家住住散散心也挺好，在那裏過年算怎麽一回事？讓人家戳脊梁骨, 笑話三個兒子容不下老娘？”
不孝順自古以來就是對子女最重的指控了。
方三舅也扛不住，終於松口願意分攤錢。
他們也看明白了，要是三個兄弟不攤錢小妹就不放老娘回來, 老娘自己估計都不肯全兒子們的臉面兒呢。
方三舅松口, 雖然三舅媽不樂意，但是不好使。
於是三家湊了錢, 又扛上一袋子糧食, 過來接老娘回去過年了。
方荻花依然不想要錢, 她之前就跟老頭子商量過的，他們給老娘養老，反正老頭子有工資, 她也賺錢, 不拖累兒孫們就是。
方姥娘卻一把將錢拿過去，呸了一聲數了數，十塊五塊一塊五毛的都有, 零零碎碎的, 一共有六十塊錢。
一家二十塊，比起她看病買助聽器這些花用的還差點, 再有去看病的路費、夥食費……
方荻花見老太太有點撅嘴，似乎不滿意，她就把錢拿過去，對倆哥哥道：“行，這些也夠了。”
方姥娘道：“有單子的，花了差不多一百，還有……”
方大舅臉色一僵。
年底分紅了，一家拿二十不困難，再多就有點緊張。
就二十塊老三媳婦兒都是哭著拿出來的。
方荻花道：“夠了，多的紹棠給墊上了，他和姥兒親。”
方大舅臉色還是有點不好看，陸紹棠給姥兒花錢，可孫子們卻沒呢。
方家現在已經五代同堂了的，家口多，花用也大。
方姥娘倒是松口了，她道：“花兒，我住這些日子，也得家去過年了。”
她知道，過了年就要春耕春種，家裏都忙，大人孩子都得下地。
她回去還能幫著孫媳婦兒們看看孩子、做做飯啥的。
在這裏花兒也不讓她幹啥活兒，她都使不上勁，整天白吃白喝的自己心裏不踏實。
主要是老大和老三媳婦也有意見，回頭自己死了，讓他們兄弟姊妹不和也不好。
方荻花也知道這個情況，越知道越不想讓老太太回去，九十的人了，還要給家裏做飯幹活兒？
你能自己穿衣洗漱吃飯上廁所就夠能耐的了，不給兒女添負擔就很好，不用要求那麽高。
她除了直來直去不會拐彎，更不會委婉表達自己不想老娘回去的意思。
“過年還早呢，不急吧。”
方大舅：“這不都臘月了嘛，家裏孩子們也想奶奶和太奶，尤其高粱和紅豆幾個女孩子，天天念叨太奶什麽時候回家。”
林姝看婆婆的神色，就笑道：“大舅二舅，之前高粱和紅豆不是還想跟著秀秀學做衣服嗎？現在臘月也沒活兒，不如讓她們過來住些日子，跟秀秀學學，等年底就和我姥兒一起回家唄。”
人家今天扛了一大袋子糧食來，讓倆姑娘過來住半個月也行。
主要是現在訂單越來越多，秀秀一個人忙不過來，林姝……挺懶的，偶爾做件衣服或者設計個新樣子還行，讓她跟裁縫那麽天天做她受不了。
不如多教幾個知根知底、品性不錯的女孩子，到時候也能和秀秀做伴兒，互相幫襯。
林姝對高粱和紅豆的印象不錯，高粱憨厚實在和方二舅挺像，紅豆聰明伶俐但是看著也還單純，主要是她倆對方姥娘挺孝順的。
林姝這麽一說方荻花就同意了。
她也覺得給秀秀找倆姑娘做伴兒挺好，要不整天在家裏憋著做衣服以後咋找對象啊？
再者現在政府都提倡晚婚晚育，高粱也不急著說親，過來學點手藝以後能找條件更好的對象。
她讓陸翠翠去喊陸秀秀過來。
陸秀秀倒是挺樂意的，她不樂意出去走親戚、社交，但是有同齡女孩子一起玩兒她還是很開心的。
方大舅見狀，就道：“那也行，等小年我再過來接她們。”
方二舅：“那我明兒再送袋子糧食過來。”
方荻花：“不用，這不是有一袋子了？咱娘的就算了，她飯量小。”
現在一頓飯能吃一大碗菜湯泡煎餅的方姥娘：……？
第二天方二舅給倆女孩子送過來，還是重新推了一袋子玉米，又交代高粱和紅豆好好跟秀秀學做衣服，等她們學會做衣服家裏也湊錢買臺縫紉機。
方二舅和老娘、妹妹聊一會兒也不肯留下吃午飯就走了。
紅豆對學做衣服挺高興的，高粱對做衣服熱情就一般，但是能過來跟秀秀一起玩兒總歸是高興的。
大冬天外面也沒什麽好玩兒的，陸秀秀下午就開始帶她們熟悉縫紉機，學簡單的直線絎縫技巧。
紅豆在這方面有點天賦，秀秀一說她基本就能踩直線，還能學著把布片車在一起。
紅豆學得很認真，她喜歡做衣服，進步就挺快，廢寢忘食地學。
兩三天的功夫紅豆就熟悉了縫紉機，秀秀讓她給家裏人補衣服來練手，再學學鎖邊、釘扣子等簡單的活兒。
林姝見秀秀教得很好，也不用費心，畢竟陸秀秀的基本功學得可紮實呢。
高粱就……一般，她看著那些布料就頭大，上個廁所的功夫就溜達到制香廠去，然後就主動給方荻花打下手，且一學就會。
她喜歡幹這種要點力氣的活兒，不喜歡幹太精細的。
方荻花也沒拒絕，就讓她跟著幹。
高粱就歡喜得很，每天非常勤快。
原本陸二哥不在方荻花還有些累，這會兒有高粱的加入她又輕松起來。
方荻花就跟悄悄林姝商量想把高粱留下，以後不是農忙的時候就讓她過來幫忙，可以給她工錢。
林姝笑道：“娘，制香廠添人你說了算。”
方荻花找回來的人個頂個的能幹，且不會生事兒。
就說許二柱夫妻倆跟許大柱夫妻倆那真是……不像一個娘生的，哦，他們不是一個親爹，所以差別還是挺大的。
許二柱和順妮兒在這裏幹活兒，給許大柱夫妻嫉妒得不行，好幾次讓金瓶兒幫忙走關系想讓他們也進來，方荻花都沒答應。
林姝覺得婆婆這點很厲害，就是能頂住人情的壓力。
而方高粱也的確能幹，頗有方荻花的影子，林姝自然樂意。
如此過了幾天，明天便是臘八節。
一早方荻花和陸老爹想甜甜和盼盼了，就跟林姝商量給他們接回來。
陸老爹：“倆孩子不在家，總覺得少了點什麽，這吃飯也不香。”
林姝笑道：“那我明天去給他們接回來。”
方荻花道：“天兒怪冷的，你騎車帶倆孩子不安全，讓你大嫂去。”
因為林大姐他們一家還要去農場找侯父侯母過年，前兩天林姝陪著大姐回了一趟娘家。
臘月冰天雪地的，兩人騎車你帶我我帶你的，結果林姝騎車的時候摔了。
兩人穿著厚棉衣都沒受傷，不過林姝胳膊和右胯外側還是磕了淤青，她皮膚白細，淤青看著有點嚇人。
陸紹棠心疼就跟方荻花說家裏有事兒不要讓林姝騎車出去。
方荻花知道以後也不敢再讓她大冬天騎車出門了。
林姝不好意思地咧咧嘴，還想給自己找補一下。
林大姐笑道：“林家屯也裝電話了，你給去個電話，讓林躍送回來就是。”
林姝就掛了個電話過去。
午飯前林躍就推著一輛獨輪車把三個孩子送回來，還帶了兩條大草魚，在結冰的水桶裏竟然也沒凍死。
另外他們還帶了一個大大的棗山餑餑，一塊紅棗黃米年糕，這是解二舅和解二姨送的謝禮。
陸家給的膏藥和藥酒他們用著極好，感激得很，之前給錢林母不肯要，他們就送了點吃食。
“娘！”
“爺，奶！”
“三姨！”
“哥哥姐姐……”
三個孩子嘻嘻哈哈地一邊往家裏跑一邊喊，“我可想你們啦！”
那小嘴甜的讓人一點都不懷疑真實性，如果大家不知道他們自己要求在姥兒家住好些天不肯回來的話。
陸老爹還是很高興，挨個顛了顛，“謔，在姥兒家吃的挺好啊，都重了呢。”
侯偉舉著手顯擺道：“姥兒和姜奶奶還給我們縫了手套。”
甜甜的是紅色條絨的，盼盼的是墨綠色的，侯偉是藍色的。
陸老爹就挨個誇了一遍好看，給三個孩子得意得不行。
陸老爹對方荻花道：“孩子都回來了，咱家是不是得殺豬了？”
林姝聽見忙道：“爹，我大哥二哥還沒回來呢。”
陸紹棠在不在家不影響殺豬，但是大哥二哥還是要在家的，他們可是主力呢。
陸老爹有些不情願地道：“好吧，再等幾天。”
見他們回來，高粱、紅豆也跟著秀秀、侯瑩出來和他們打招呼。
三個孩子見家裏又多了兩個漂亮大姐姐，高興直擺手，他們可喜歡熱鬧啦。
盼盼嘴甜地哄人：“早知道高粱姐姐和紅豆姐姐也來了，我們就早點回家了。”
紅豆正學踩縫紉機呢，用林姝給的細棉布車了幾條手帕子。
林姝給畫了幾個簡單別致的圖案，紅豆也學著用彩線車出來，瞅著比買的手帕好看。
家裏孩子們人手一條，大家都挺高興。
陸老爹沒撈著殺豬，但是為了表示自己很高興孩子們回來，中午他讓陸大嫂把家裏那只不咋下蛋的母雞給殺了。
現在家裏生活好，不缺雞蛋吃，肉還是不能隨便吃的，所以只有肉才能表示他的心意。
冬天冷，炒菜涼得快，林姝就給家裏做燉鍋子吃。
母雞燉爛，每人喝上半碗雞湯，再加水燒開涮菜吃，這季節也就是白菜、蘿蔔、土豆，還有稻草蓋的菠菜、韭菜，再就是自家生的豆芽，加上寬粉皮，倒是也豐盛。
林躍被留下和大家吃了一頓鮮美的雞湯鍋子，等他走後甜甜就摟著陸老爹的脖子開哄，先幫爺爺捋了捋下頜上的胡須，笑道：“爺，你是不是吃醋啦？放心吧，我們雖然在姥兒家玩兒，心裏還是跟你最好呢。”
雖然知道她是哄自己的，陸老爹還是美得很。
他笑道：“爺爺才不吃醋呢，你們姥兒和姥爺對你們好，我不知道多高興呢。”
甜甜再次肯定道：“爺你放心，我還是跟你最好噠。”
方姥娘笑道：“唉喲，可別讓你爹聽見，你爹指定吃醋。”
她可發現了，別看紹棠瞅著怪冷的，其實是個醋壇子。
盼盼：“太姥兒，放心吧，不管甜甜說啥，她心裏肯定和我娘最好。”
不管她嘴裏最喜歡誰，那都是哄人開心的。
這可年底要發壓歲錢了呢。
陸老爹笑道：“那爺爺一點都不吃醋，你們跟娘最好就對嘍。”
原本他們以為陸二哥夫妻倆臘八節能回來，結果臘月十四才和陸紹棠一起回來。
這一趟兒陸紹棠又拉回來幾桶酒，是楊淑敏、嚴振東以及倆軍區領導讓幫忙泡藥酒的。
林姝還怕他嫌幫人帶東西不耐煩呢，悄悄戳了戳陸紹棠的腰，“以後要是不樂意幫他們帶東西就說不方便，他們不會介意的。”
陸紹棠捉住她的手握在掌心裏，“方便的，並不是特意幫他們帶，順便的。”
即便不順便，媳婦兒有需要他也會幫忙的，反正也沒耽誤工作。
林姝笑道：“這一次多泡些治風濕的，你帶過去放在八號院兒給自己人喝。”
陸紹棠想了想單位經費包括醫療費用，這個也算醫療，點點頭，“好。”
他扭頭看看，“他們還沒回來？”
林姝知道他想孩子，“回來了，在家待不住，去找小悠玩兒了。”
應該說去作許母了。
大丫二丫在這裏幹活兒，邱二婆子就沒事兒找事兒。
許母也不知道是少根筋兒還是故意的，自打開始優生優育後就愛和邱二婆子交往。
冬天沒活兒，許母就總邀請邱二婆子去她家說話，言談間少不得要罵罵兒媳婦、丫頭片子之類的。
說這些就罷了，關鍵她倆還說林姝挑唆周秀蘭和閨女們跟邱進田離心，還把大丫二丫叫去白幹活兒不給錢，兩人都把兒子被逼結紮的事兒賴在了林姝頭上。
許小悠氣不過就和她們吵，結果她勢單力薄沒吵過倆老婆子就過來搬救兵。
盼盼甜甜就帶著一幫孩子去許家吵架。
林姝讓陸紹棠去接孩子，順便把小悠快快帶過來吃飯，如果看到陸合歡許詩華讓他們也過來。
陸紹棠答應一聲就走了。
林姝便準備做晚飯，明天要殺豬，到時候有殺豬菜吃，今天晚上就做簡單點，吃疙瘩湯。
蔥花熗鍋加點豬油把小土豆塊翻炒一下，添水燒開然後往裏放面疙瘩，面疙瘩熟了的時候攪拌一碗雞蛋液進去，要出鍋的時候再倒一盆菠菜進去。
泛著油花兒的疙瘩湯裏面有黃色的大塊雞蛋花，翠綠的菠菜，看著就特別有食欲。
陸二嫂做完手術心情很好，因為林姝和陸紹棠幫了不少忙，她這會兒對林姝也親熱得很，不停地說大城市、大醫院的見聞。
林姝倒是沒怎麽樣，陸翠翠先撇嘴，譏諷道：“我三嬸兒去祁州多少回了，什麽不知道？”
還用你顯擺？
哼！
陸二嫂一回來就被閨女氣到，擡手想打，陸翠翠已經跑了。
她氣得跟林姝抱怨道：“你瞅瞅她，天底下有沒有這樣的閨女？跟自己娘和仇人似的，就見不得我高興。”
林姝也不勸，因為陸翠翠諷刺她娘的表情和陸二嫂如出一轍。
這母女倆互看不順眼，但是局外人看她倆那脾氣是特別像的，對彼此都尖酸刻薄卻又不承認。
林姝做完飯，把疙瘩湯盛出來，放在桌上涼著方姥娘他們先吃。
方姥娘：“紹棠不是接孩子去了？咋這會兒還沒回來？”
林姝：“沒事兒，一會兒就回來了。”
疙瘩湯人人有份兒，回來吃也一樣，到時候不燙了孩子們更喜歡。
被大家惦記的陸紹棠此時站在許家院子裏，冬天冷大家都在屋裏，院門開著但是房門緊閉擋風，他在外面招呼一聲沒人應就進來了。
然後他站在院子裏聽著屋裏唇槍舌劍的就有點……懵。
甜甜：“邱奶奶，大丫爹咋現在整天躺在炕上不幹活兒？他是癱吧了？”
邱二婆子：“你個丫頭片子，說話怎麽恁惡毒？”
盼盼：“沒癱吧咋躺炕上不幹活兒？聽說飯都得端到嘴邊兒，不是大丫二丫說的呀。”
花花搶著道：“我們說的。”
紅紅：“我們看見的。”
她倆是邱婆子的孫女，邱二婆子可不敢打罵她們。
邱二婆子：“胡說八道，小小年紀就嚼舌頭小心長不大，以後嫁不出去！大丫爹那是秋天幹活兒累著了，冬天可不得歇歇？”
孩子們又起嘴巴色地懟她，“秋收的時候他可懶了，非說自己結紮了沒力氣幹活兒，就偷懶，大隊長都罵他了！”
“對，今年大丫家工分都少一些，又欠大隊錢了。”
“大丫爹還想讓大丫二丫養他呢，老大個人真不害臊！”
盼盼：“太出名了，我姥兒村裏都知道了！”
邱二婆子臉皮漲紅，“哪有你們這麽碎嘴子的？還跑林家屯去說！”
甜甜：“並不是我們說的，是人家電工過來學習看見的，回去說笑話呢。說大丫爹使喚兒子閨女幹活兒，說他得歇歇養老了，才多大就養老了？我爺奶那麽大年紀還幹活兒賺工分呢！”
“就是懶得！”
“懶漢就得收拾！”
許母：“行啦，看給你們能耐的，小嘴叭叭的討人嫌，小心嫁不出去！”
盼盼：“沒事兒的，你看你們倆老嘴叭叭地整天嚼舌頭說閑話，不是也沒打光棍兒？”
“就是，你們才是碎嘴子呢！”
“老碎嘴子！”
幾個孩子把許母和邱二婆子氣得吱哇亂叫，拿笤帚作勢要打他們，當然不敢真打，就是比劃嚇唬。
幾個孩子就嗷嗷叫著往外逃，“快跑！老妖婆打人啦！”
每次遇到危險盼盼都是讓甜甜先跑的，他和虎子花花斷後。
甜甜跑出屋門，一頭紮在陸紹棠腿上。
陸紹棠忙給她抱起來。
甜甜喜出望外，眼睛亮亮的，“爹，我爹來了！”
屋裏的許母和邱二婆子聽見，忙把笤帚扔了。
許母也是破罐子破摔了，自打兒子結紮以後她就單方面和陸家絕交了，雖然害怕陸紹棠但是她躲在屋裏不肯出去打招呼。
陸紹棠也不進去，知道許詩華和陸合歡還沒回來就讓許小悠帶弟弟一起過去吃飯。
許小悠先回屋背快快。
冬天冷，雖然她和許母不和，但是白天都在一個炕上取暖，省柴火。
快快九個月了，如今會坐會爬會咿咿呀呀。
他看見姐姐伸出雙手，就知道這是要抱他，立刻高興得流著哈喇子快速匍匐往前爬行。
邱二婆子就小聲嘲笑道：“看，像個大□□。”
她知道許母不喜歡陸合歡的孩子，自然不避諱在許母面前說。
許小悠扶著快快站在炕沿上，要去小舅家，懶得和邱二婆子再打嘴架。
快快扶著姐姐，兩條小胖腿兒非常有力地蹦跶。
這個月份的孩子手特別快，力氣還大，他看邱二婆子湊過來，還露出和別人不一樣的表情，擡手就是一爪子。
“嗷~”
邱二婆子被快快一爪子抓在臉上，當即就沒了一小條皮肉，疼得她嗷嗷叫喚。
許母忙呵斥：“你這個欠打的熊孩子！”
趁著許母幫邱二婆子看臉的時候許小悠趕緊抱著弟弟走了。
陸紹棠他們還等在院子裏，聽見聲音原本要進去，就見許小悠抱著孩子出來。
快快九個月，被餵養得胖乎乎的，又是學站的時候一點不老實，兩條小胖腿兒總要蹬著往上躥。
許小悠現在抱他很費勁了。
陸紹棠直接把快快拎過去，又接過快快的小包被給他一兜，也沒搭理許母兩人直接帶著孩子們走了。
林姝看他們回來就從鍋裏給盛疙瘩湯。
人多，一個桌子坐不下，大家都是分撥吃的，其他人基本都吃完了。
陸老爹和方荻花還坐在桌前跟林姝說話，主要是說藥酒的事兒。
見他們回來，陸老爹就把快快接過去，讓陸紹棠他們吃飯。
林姝用碗給快快也盛了一勺面湯，裏面沒有疙瘩，都是湯，給他香香嘴。
林姝把碗放過去的時候許小悠臉色一變，大喊：“別抓！”
快快那無影手相當快，一爪子就朝碗裏抓過去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進自己嘴裏。
他一來就瞅著別人跟前有個大碗，裏面盛著很香很好吃的東西，這會兒看到自己跟前也有個，豈能不抓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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